新年後的年休假期,跟著學校老師到鄰近的柴又戶外教學,即便當年已拜訪過淺草及都內一些著名神社,卻對眼前真正的古老心動不已。
逛老街,尋找舊時光,彷彿穿越時空隧道,這段東京懷舊小旅,成了美麗的楔緣,讓我開始迷戀起屬於古老的一切。當時我對山手、下町沒概念,只當是個名詞,而系列電影《男人真命苦(男はつらいよ)》也一無所知,只記得當年劇中男主角渥美清仙逝未久,加上新年初詣參拜,滿滿的人潮從柴又車站擠到帝釈天神社,不得喘息。
未有機緣一睹《男人真命苦》,僅在老師解說及事後資料查得些許。劇中的寅次郎是私生子,從小調皮搗蛋,瘋瘋癲癲,16歲時與父親為細故吵架而離家出走。20年來,寅次郎在日本各地漂泊流浪。某日,櫻花盛開,他想起故鄉柴又的種種,觸景思鄉,拎起皮箱回家後,才發現爸爸跟兄長已過世,唯一的妹妹正要相親。
之後每集故事便以此為起點,每回留下來後便跟叔叔、嬸嬸、妹妹、妹夫、帝釋天的老住持、鄰居等發生些故事或衝突,最後總以再度拎起箱子離家作為結尾…
輕鬆有趣的人物和劇情,生動地展現了當年小人物真實的生活,而渥美清以充滿喜感的演技,演活劇中主人翁車寅次郎(暱稱「寅さん」),自此走紅,成為日本人心目中的喜神,更有「東方卓別林」美名,死後還榮獲日本國民榮譽賞。而這部日本最有名、締造金氏紀錄世界影史上最長壽的系列喜劇片,每年拍攝續集,27年內總共拍了48集,直到他的辭世,才讓這系列電影遂成絕響。
雖然劇中小眼睛,方形臉,咧著大嘴嬉笑的寅次郎,總不能和那些愛上他的女人成就姻緣,才說男人真命苦,但現實中位在東京近郊的葛飾柴又小城,卻因寅さん而翻身,劇中他以一成不變的禮帽、老式坎肩西裝形象深植民心,還將他的銅像豎立在車站前,成了因戲劇魅力帶動都市旅遊觀光熱潮的最佳典範,臨近車站的「寅さん記念館」近來也重新開幕,再現當年劇中場景。
若和我一樣對《男人真辛苦》沒有太多情感,來到傳統的寧靜小城享受時光慢旅,老街的傳統美味與古樸的神社,熱鬧的氣息中也同樣能發掘下町的趣味所在。柴又觀光區不大,從車站出來沿著熱鬧的參道來到「柴又帝釋天」,還可一路步行至江戶川。
擁有380年歷史的柴又帝釋天(しばまたたいしゃくてん),創建於寬永6年(西元1629年),正式名稱為「経栄山題経寺」,是當地民眾信仰中心,香火鼎盛、信眾如織。
在日本許多古老寺廟神社大翻新後,難得再見這種參天古木的樸質寺院,心中總是一陣感動。特別的是,寺院裡以架高的木造長廊連結至主殿建築,信眾必須脫鞋步行參拜。寒冷冬日即便著了厚襪,寒意仍自腳底竄及全身,嘎嘎作響的地板有著在京都老寺院中步行的奇妙感受,是東京寺院較少見的建築風格。
題經寺雕工精細,寺內特別規劃雕刻展示館,讓信眾可近距離品味翊翊如生的傑作,展現巨匠的細膩及嘆為觀止的雕工。門票並搭配本堂後方的邃溪園,在寧靜小城中,日式小庭園內,悉心規劃的綠木、渡橋、迴廊曲徑與石塊群,幽靜的氣息最有偷得浮生半日遊的愜意。
不過這裏讓我印象最深的還有<一粒符>御守,據說若生病的話,服用內含的一粒粒(我也不清楚什麼),如同神水治癒病氣。
傳統的下町風情讓這地區被評選為日本環境省「日本之音風景百選」之一,和風味的柴又車站建築,也入選關東百選車站。平日來訪,小小鄉鎮悄無聲息,短短約莫200公尺的參道上如同電影場景般的街景人物,只聞穿戴整齊的店家服務人員熱情地輕聲招呼客人。假日來訪,參道上擠滿人潮,最讓人驚訝沿途幾家知名老舖,幾乎是老老少少、全家總動員,通力合作,連滿頭白髮、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們也加入行列,做起事來充滿元氣而帶勁,熟練如生產線上的作業員,還能堆滿笑容招呼客人。
入口左側,古老鐘樓旁,眾信大排長龍,為的是向「淨心菩薩」祈願,年邁夫妻、又或全家扶老攜幼,大家秩序性地持棕刷輕洗菩薩身、澆水與虔心祈願…一幕幕景像讓我想起巢鴨高岩寺的水洗觀音,平安無病痛是世間人齊聲的祝福吧!
轉身返程時,眼前觸及的是本殿前淨空的庭院,依稀記得十多年前第一次來訪時,日文老師指著當時門庭若市的廣場,告訴我們這是戲中寅さん兒時最常來玩耍的地點。驀然回首,竟已事隔十多年,對於頻繁往返或滯留在東京的我,這參道彷若時光流逝的軌跡,連記憶都快速翻新。
參道商店街中,多保留明治、大正風格的木造石瓦建築,許多店內都不刻意裝修,保留當年的歷史模樣。其中離車站不遠的「柴又ハイカラ横丁」,以販售古早味零食為主,小袋包裝的復古味零嘴,只聞不少人口中不停喊著「好懷念啊~」,2樓還有展示日本早年小朋友們常玩的玩具博物館。
人氣最旺,當屬柴又名物的百年歷史老店「高木屋老舖」,因劇中為寅次郎的家,店裡面有大幅寅次郎的照片。但事實上這裏以草糰子(草だんご)出名,將艾草加入糯米手工製成的一球球米糰子,以1: 1比例搭配綿密的紅豆泥一起食用,還推出讓客人立即食用的串糰子、現烤的醬油口味等,也可在內店享用關東煮等輕食套餐。
松屋糖果屋(松屋の飴)也是人氣名店,現製的糖熱騰騰出爐後,由專業師傅細心篩選,待涼後包裝成袋,在店前販售,其他如川千家鰻魚飯、大和家炸蝦飯,又或庶民小吃、手工藝品店等,常都擠滿排隊人潮。
步行在參道,感受下町熱鬧而充滿活力的氛圍,更喜歡看這一幕幕一脈相承、同心協力的打拚模樣。每家傳承多代的老舖,都可娓娓道述出一段屬於他們、屬於城市的故事,不只存在於那電影劇情裡,而是那種直接滲透到掌心,有溫度的真實人生。
再次返回柴又車站前的寅さん銅像前,端看前眼這戴著禮帽、套上過時的邋遢西裝、趿著夾腳拖、拎著舊提箱,咧著大嘴,回頭望著老家街口的寅次郎,心中想著,一定是這樣傳統又充滿溫暖的小城,讓他漂泊異地、一身疲累後,選擇重返故鄉。
也是因現實中感受到這股下町的溫暖,讓寅次郎離世後,卻仍帶著笑意、這般眷戀地回望著故鄉吧?!
交通:
可從淺草/押上或上野日暮里搭乘京成本線於高砂站轉乘京成金町線至「柴又駅」(2分),出口即是。或搭乘JR常磐線(各站停車)至JR金町駅後,至京成金町站轉搭金町線至「柴又駅」
門票:題經寺雕刻藝廊館與大庭園通用 ¥ 400
葛飾區柴又觀光網站:http://www.katsushika-kanko.com/katsumaru/area/shibamata.html
柴又網站:http://www.shibamata.jp/index.html
柴又帝釋天網站:http://www.taishakuten.or.jp/
寅さん記念館網站:http://www.katsushika-kanko.com/tora/index.html
帝釋天參道地圖網站(含各店家):http://katsusikakankou.com/Katsusikakankou/mapsinmeikai/sandoumap.ht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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